寺岛树书

我的一些伤口开始从旷日阵痛的墙壁上脱落，余我以形态各异的吻迹。我坐在河流的呼吸上，看它们如同归家跳入笔直的时间，一瞬而距我万里，在这条没有轮回的路上不曾回望我一眼。

我终于明晰，痛苦于我也是恩赐，它使我皮肤溃烂、血肉生锈，使我割开我的眼球，同时令我的灵魂开口说话。它在我无休止的分裂里剥出我的灵魂，它站在我身前，手臂里躺着我沉睡的魂魄。我接过我，在血的荒原中，我的子宫的眼泪从所有出口涌出。我人生的第一次分娩，痛苦是助产师。

此后我明白痛苦是奢侈品，是以自己为代价购置的精神药物，但它反复无常甚而挖开你的自毁道路。它融合拯救与毁灭，你服用它，在震颤里等待命运。我深知它并不值得赞美，它的罪孽等同于人类的史诗。它纹在人类身上的，不仅是英雄的影子，也是繁殖的尸体。但我知道我的伤口的意义已经刻在我的额头，当我被温柔流过，我不要求新的皮肤。

我的伤口离开，没有同我告别。我沉默着看它的背影，与我的任何纤维都不再缠绕，河水震耳欲聋的回音里，我斑驳的肌肤唱着歌，再见，再见。